
陶锦:一来
一来
文:陶锦(Taosan)
这年头,艺术家都往北京奔去了,这是近几年国内艺术家寻求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云南艺术家也不列外。从当代艺术的角度来说,云南越来越像革命老区,中央虽然有领导,但领导们闹革命的地方发展得很缓慢,甚至停滞不前(近几年由于云南艺术家的不断出走,艺术活动,艺术氛围尽显疲势)。那么,若干年后,云南会不会变成当代艺术的老少边穷地区?
越南,我们只知道它是个饱受战争摧残和蹂躏的国家,他们的当代艺术现状我们一无所知,当代艺术的今天,国内很多艺术家都把注意力放在西方,对东南亚国家的当代艺术极少关注,更别说是互动交流了。
云南和越南的艺术交流活动在2005年曾经策划过一次,由越南策展人Tran Luong带队的十五个艺术家被越南当局阻挡在中越边境,无理由的扣留了所有艺术家的护照和作品,禁止出境。
2007年夏天的一个夜晚,刘丽芬、王涵、贺晶在一起讨论如何以群体的交流与互动推动个体创作的成长,于是就有了”九又四分之三工作室”(暂定名),旨在促进艺术家之间以及艺术家与外界的合作与交流,拓展个人艺术创作空间。”云南-越南女性艺术家交流进驻项目”是”九又四分之三工作室”(暂定名)策划的第一个交流项目,通过两地艺术家互访,驻留一段时间,利用当地材料共同创作、讨论来分享个体的创作经验。
这次交流活动由亚洲艺术网络,昆明翠湖会云画廊,驼峰客栈赞助。
(一)
“一来二去”参加的艺术家有Nguyen Phuong Linh, Nguyen Trinh Thi, Nguyen Thi Thanh Mai,Ly Hoang Ly, 雷燕,王涵,石志杰,陈玲洁,刘丽芬及艺术评论陇艺梅。
Nguyen Trinh Thi,独立记录片导演。1973年生于越南,为报纸,杂志,新闻通讯社,广播从事新闻记者工作7年。热爱黑白摄影、酷爱手工冲洗照片。现以拍摄记录片为主,有在美国生活学习近十年的经历。目前在筹划拍摄越南50年代文化历史记录片。
Nguyen Phuong Linh,装置、行为、图片艺术家。1985年生于越南。
Nguyễn Thị Thanh Mai ,现代漆艺设计师,出生于1983年,现就职于顺化大学。
Ly Hoang Ly,作家,视觉艺术家。
雷燕,艺术家,近年以图片装置创作为主。
王涵,平面设计师。
石志杰,服装设计师。
陈玲洁,艺术家。
贺晶,首饰设计师。
刘丽芬,艺术家。
今天的中国当代艺术,有不少女性艺术家有刻意强调其女性身份的主动意识,而且其女性身份的态度特别强烈。
但我们首先面对的是艺术家的作品,而不是艺术家的性别,虽然性别身份或多或少的会在作品中呈现。无论女性或男性艺术家,我们首先阅读的是作品,而不是其性别。在阅读作品时,可能会从作品中传达出来的信息得知艺术家的性别,而不是首先识别女性身份,然后再从性别的角度来阅读。
这次交流的艺术家Nguyen Phuong Linh和Ly Hoang Ly的作品尤其强调女性身份,Nguyen Phuong Linh的作品《女阴脸》以女性的性器官作为创作的符号,她有感于在所有语系中的脏话都直指女性的生殖器,所以她把女性最私密的器官直接放在了现代人的脸上。
Ly Hoang Ly此次展出了她在2008年7月在纽约OMI艺术中心进驻15天期间创作的作品。”在越南和一些亚洲国家,数字1代表出生,2代表衰老,3代表疾病,4代表死亡,5代表重生。我收集碎石,枯枝,木块,自己和别人的垃圾,把它们分别粘在4条纱布上,试图赋予这些无用的或是被人忽视的物体一种新的生命。在第五条纱布上,我剪了很多洞。在第15天的早上5点,我穿上在越南出席葬礼时的白色衣服,不吃饭也不说话在装置前持续坐了16个小时。黄昏时,我把纱布和衣服烧掉,之后把所有的灰烬埋在地上的坑里。第二天早上, 我在坑周围筑上木栅栏,确信有种树会从这些灰烬中长出。”
Nguyen Thi Thanh Mai用冰作为媒介进行创作,《The Cover》是Nguyen Thi Thanh Mai从越南北部的大树上采摘的刺用冰封冻成正方形,在展览过程中冰在慢慢的消融,黑色尖锐的刺渐渐凸显……。我有一个对传统文化有一那么点点研究的艺术家朋友说:”这个作品很好,好得很,方与圆、阴与阳、冰冻与消融、坚硬和软弱……在同时交替的呈现,是对传统文化的一种疑问和消解”。
Nguyen Trinh Thi的影像作品《昆明故事》 “我希望能理解中国式的幽默,在昆明城里行走了几天,问路人告诉我他们最喜欢的笑话。大部分人很害羞说笑话,或是突然间想不起来。这是我在昆明收集的素材剪辑的”。
雷燕的作品是她的军人背景有直接呈现,这次展览作品是她去年冰冻系列的一个延续,不过我觉得她几年前的图片作品《子弹穿过年轻的心》更适合,《子弹穿过年轻的心》是中越战争中牺牲的中方年轻战士墓碑的图片,这个作品是对当时中越战争的真实记录,越南艺术家也有对这段历史的态度,如果用这件作品,我们就可以解读战争双方对同一场战争的态度,以艺术作为媒介来重新审视这段历史。
石志杰有过四年服装设计师经历,现为昆明一家服装店小老板。参展的作品是猫的图片,”用猫的眼睛,把观者和作品的角度置换,你以为你在注视着猫,其实是猫在仔细的打量你”。她这样阐述自己的作品。
王涵曾经学习版画,有十多年从事平面设计的经历,使她的作品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她的作品显然受到了西方动画拼贴的影响,《致幻》是由她创造的机器小人,以熊猫的变身和小女孩的变身出现,呆坐在云端,其余的那些毫不相干、莫名其妙的元素叠加在一起,像一场荒诞的梦,无限的生长,纠缠、蔓延。甚至有不安的因素出现在画面里,有将要发生什么事的惶惑和迷惘。
《一转眼》是刘丽芬参展的作品, 2006她参加了在昆明举行的《江湖夜》展览,在展览现场她收集了四十位观众的头发,她用了收集到的部分头发完成了《一转眼》,在画布上组成了几个男女的私密空间。
陈玲洁展出了废弃的工业零件、老电线、旧工具为叙事对象的作品,是她绘画语言的一个延续。
贺晶的首饰设计运用得很简洁,和其他艺术家作品在一起展出,说明了当代艺术的多元化和多样性,也表明了当代艺术不仅仅是掌握了某种技巧和语言的人的专利,谁说设计师不是艺术家。
(二)
《一来二去》在云画廊举办,画廊位于昆明市中心翠湖边上的”翠湖会”餐厅一楼,用Tran Luong的话说这不像画廊更像酒店的大堂,他解释说在画廊里艺术品是主题,而艺术品陈列在云画廊则像是这里的装饰品。
这些年看的展览多得都记不清了,北京、上海一路看下来,已经严重”审美疲劳”。在昆明这个边缘城市,就算有本地艺术家的展览,也没什么看头,哪个艺术家的作品没在工作室见过。
在昆明,我们把展览当作一个借口,只要有展览,那些自以为是艺术家、别人认为是艺术家、或者的确是艺术家的家伙都会参加,所以以展览的名义会会朋友,何乐而不为?
说实话,展览多了,让人眼花缭乱,可如果长时间没有展览,又难免让人芳心大乱,尤其是咱们这些留在昆明的老弱病残,心里那个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真是无语言表啊。”毛之不存,皮将附焉”?艺术活动都消失了,还怎么混,这不是逼着咱们上北京吗?”都快四十岁的老汉了,还要背景离乡,心里那个酸啊”,我的一个即将上北京玩命的艺术家朋友说了。
(三)
虽说是女性艺术家交流项目,云南的大老爷们艺术家也积极的参与了这次交流。艺术家就是艺术家还分什么男女。
昆明的艺术家工作室主要集中在四个地方:创库、轴承厂、麻园、东风云南汽车厂。
创库么,艺术家和昆明机模厂(创库所在地)的合约年底到期,明年是否续签,现在还不得而知。轴承厂艺术家社区位于云南艺术学院对面,有ALAB实域艺术空间、和丽斌、张华工作室。麻园艺术社区是由本地的房地产商开发的,很多年轻艺术家在那创作,房地产商已经撤走了很长时间了,最近盛传那地方得拆。东风云南汽车厂是兰哥首先入住的,2006年,我们原来扎堆在海源中路的那一群人都搬了过去。
云南的留守艺术家大多是画画的,小波和Tran Luong交流的时候提到了一个问题,这次交流的越南艺术家除了Nguyen Phuong Linh有几幅手绘的作品以外,其余的艺术家的作品都和绘画无关。
Tran Luong介绍越南绘画的艺术家年龄段几乎是40到50多岁的这一拨,他们的创作以表现社会主义现实歌颂官方意识形态为主,当代的语境绝少涉及。曾经有一个艺术家以胡志明头像为主题创作过一组和官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相悖的作品,这些作品在国外展出后,引起越南当局的高度关注。官方强行关押了这位艺术家,对这位艺术家实施了爱国主义教育。
(四)
Tran Luong是这个交流项目的观察员,他多年来为推介越南当代艺术作出了很多的努力。通过他的介绍我们对越南的艺术现状有了个简单的了解。
越南有专业的官方艺术机构,有点类似于中国的美协,官方的艺术机构主导了艺术家的创作方向、创作思路。艺术主要是为政治服务,艺术家创作必须符合官方意识形态的作品,相比起绘画,电影、文学的创作有着更为严格的标准样式。
越南的当代艺术属于半地下状态,1998年,Tran Luong在河内创建了越南第一个地下当代艺术空间,作为越南艺术家展览和交流活动的社区,在这个地下空间里有一个小型的当代艺术文献图书馆,Tran Luong把他在世界各地收集到的当代艺术文献、书籍、画册放在这里,对所有的艺术家和交流者免费开放。
Ok,《一来二去》项目的第一部分已经结束,第二部分将于11月在越南河内进行。我们期待,在河内能更进一步了解越南的当代艺术,和越南的艺术家展开更多的交流与合作。

